“很好……很好,再努力一下,很快就到终点了哦!加油!你可以的!”
少女的手和胳膊压着两侧大致是椭圆状的棕色扶手,紧咬着牙,吃力地向前挪动着身体,汗水从她的额间、耳旁不断地淌下,连白色病号服的衣领也被完全浸湿至半透明,映出了有些突出的锁骨。
“你到底做了什么?”
穿着一如往常而又理所当然的白大褂的男人就站在我的旁边,眼睛并没有看着我,而是紧紧地盯着拼尽了全力的少女,平静地,对我提出了疑问。
“我只是在完成工作而已。”
对,我没有说谎,我只不过是在完成理应完成的工作——本职工作,以及他们所给予我的委托。
“那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?”
“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?”
樱粉色的她,还有灰白色的她。
“请带上我一起。”
“所以可以请你帮我吗?”
红蓝夹杂的她,还有金黄色的她。
我绝非什么好人,因此她们的请求所引起的,并非我的同情或者共鸣,我从来就不曾有过这种情感,只有愤怒,最为纯粹的愤怒。
不知从何时起,这份情感几乎成了我全部的燃料。
不论这个世界的神明有多么残忍,不论那些明明看清了真相却一言不发的人多么能装蒜,不论那些自愿或是被迫戴上眼罩的人有多么无知,只要这份恶意的箭头仅仅是指向我一个那就无所谓。
但是不该对她们如此,绝不该。
他们都是温柔的、善良的、可爱的人啊!
与我完全不同。
无法接受。
正是因为如此,我必须站出来,对这些恶意说“不”,即便我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。
我又想起了那个英雄一样的医生所说的话。
“所以说,你是想连带着我一直治好吗?医生先生。”
“嗯,毕竟你是个好孩子啊。”
“人们总是在意罪犯为什么会犯罪,想着如何才能让坏蛋改邪归正,以肤色、种族、性别、年龄来作为展现‘爱’的标签,甚至将目光放到了动物、植物、地球、宇宙,可是他们身边的实实在在的人却没有人在意,明明他们才是推动者这个世界,这个人类的世界慢慢地往前螺旋上升的存在才对,那些平凡、善良、复杂的大多数人。所以,还是算了吧,医生先生,你应该去帮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,而不是我。”
不过你想啊,那些大声地逆着人流吼叫的家伙,不都是“怪物”或者“变态”之类的存在吗?起码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如此吧?
所以,这是我的本职工作。
“只是完成工作……吗?”
名叫云辉的医生只是喃喃着,声音中已然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我时的防备与警戒。
“所以,这段时间就轮到你了,医生,让她重新站起来,是你的工作吧?”
“啊,我知道。”
他的声音有着一丝干涸,就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东西似的。
“啊!当心!”
少女不知是不是脱力了,一个没有抓稳,身体便立刻向前倾斜,还好面前是蓝色的海绵垫,即便摔了也没有什么事情,所以她身边的护士似乎并没有想要出手的想法,还是拿着那不知道记录了什么的文件板。
我才刚走出两步,却有人比我更快一步,那简直是“闪烁”或者“瞬移”或者“直线一气”之类的游戏中才存在的技能了吧。
“没事吧,小芸。”
他扶住了少女,然后慢慢地搂着她放下。
“我没事,辉哥。”
“要不要休息一下。”
少女坚强地笑着摇了摇头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抽回了被握着的手,伸出双手拉住扶手,靠着自己的力量,表情扭曲着,站了起来,朝着前面又迈出了一步。
一片寂静中,我似乎听到了汗水滴在木头上的啪嗒声。、
看来,暂时还不需要我去做些什么了。
打开房间的门,就看到了正压在玻璃旁,悄悄地看着里面的葵。
“不进去吗?”
或许这种时候,在小说之中,就该这么问吧,只是这是现实,我知道她不愿意进去的理由,所以没有必要去问。
就像某本书中的某位角色曾经说过的那样,“即便说了,就能够得到答案吗?就算得到了答案,就能够互相理解了吗?答案显然是否定的。”
我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是有限,不过也没办法,毕竟只是我。
“荀风哥哥。”
“有什么事情吗?”
但是她却叫住了我。
“谢谢。”
“没必要谢我,我什么也没有做。”
没错,我什么也没有去做,我只是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东西,想办法创造出一个契机罢了,最终影响别人的,和决定做出改变的,都只是她们自己而已。
我超厚摆了摆手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。
不论过去多久,我还是没有办法习惯这里的气味。
然后,遇见了意料之中的人,和意料之外的人。
“雪,你东西买来了啊。”
“嗯!”
她拎着一个红色的环保袋
“阿荀!我在楼下碰到了雨姐姐的,就一起过来了。”
“爱丽丝,你也是来看望小芸的?”
她摇了摇头。
“不,只是路过。”
只是路过的话,会路过医院吗?
我不这么认为。
只能说爱丽丝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够坦率,但是有洛雪陪着,应该没问题吧。
“那我先回去做饭了。”
“嗯,阿荀。”
“一会见了,荀风。”
“你还是叫我小子吧,这样我习惯一点。”
“受虐狂?”
“才不是好吧?”
“开玩笑的啦,那我们先走啦,荀风。”
并不是受虐,而是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东西,或者说,一直假装没有注意到的东西,现在我必须正视起来。
我只是出于愤怒而去多管了闲事,但是我依旧是我。
我能做的事情,一直就不多,毕竟是我。
“你喜欢艾莉丝是吗?”
“不是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去见她?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撒谎吗?”
“因为我是她的经纪人……”
“Connerie!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为了陌生人或是朋友做到这个地步的!假如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,我是不会放弃的,我还会回来的。”
“我还会回来的”这句台词真的像极了永远也成功不了的反派。
但是他说的话,却使我没有办法再用借口糊弄过去了。
“乘客们,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……”
从绿色的座位上站起,走到车门旁,或许是因为离终点站已经没有了几站的缘故,站着的人们似乎完全没有要过来坐下的意思。
我想,我大概是违背了我一直以来的处事原则了吧,那所谓的“得意忘形”了。
“你完全没有自觉的吗?”
其实顾博早就想要提醒我了,只是那什么,“当局者迷”?
她们所需要的,所想要的东西,非人的我给不了。
她们已经找到了她们的答案,我的答案,我必须自己去找,理应如此。
“家人”到底是什么呢?人活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“人”到底是什么呢?
其实有过这样一个理论,就是所谓的自由意志其实并不存在,人不过是后知后觉地理解到“自己做了x”的事实,并且将其当作“自己想要做x”来对待。
那么,我一直以来到底在做什么呢?我又到底想做什么呢?
爱丽丝已经重新冲回了一线偶像的行列,爱丽丝和洛雪已经确确实实地建立起了羁绊,小芸重新拾起了想要活下去的热情,葵与小雪她们建立更深的羁绊也只是时间问题。
在完成了这些委托之后,我又该干什么呢?
关上房门,直接冲到冰箱前打开,拿出里面的苏打水扭开瓶盖,一口气灌下一整瓶,然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,将瓶子捏扁,丢进垃圾桶里。
或许我也一样吧,不知足,贪婪可真不愧是原罪之一吧。
不过这样一来,愤怒、贪婪、傲慢,我一下子占了三样样,再加上自杀,等下了地狱,到底是判我去哪一层,受何种刑法呢?
只是变成树的话,未免对我太好了一些了吧。
“孩子,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?为什么不去寻求别人的理解呢?即便说出来也不一定能得到真心,但是只要去尝试,终究也有一天你能够找到真正理解你的人啊……”
“不,医生,你错了,我并没有觉得受伤,而且与此相反的,假如我真的受伤了或者伤害了别人,我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活着,我会很开心的。”
我才是本该坐在观众席的那位,绝不该站上舞台的。
炖着红烧肉的锅“咕噜噜”地响着,脱排油烟机也“呼呼呼”地响着。
这对于我来说,过于奢侈的“日常”,装作“真实”的“虚伪”。
其实我一直是明白的吧。
“叮咚!”
这么早就回来了吗?不对,我已经给了洛雪和爱丽丝钥匙才对。
我接起门旁的白色通话机,话筒内传来了一个清澈的女声。
“您好,请问荀风先生在家吗?”
我所认识的人中,会这么叫我的人,一根手指就能输出来。
“线莲?有什么事吗?”
“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……”
“上来说吧。”
我按下了开门键,然后将电话挂回了墙上。
几分钟后,穿着相当普通的格子衬衫和休闲七分裤的铁线莲,坐到了我的对面。
“要喝冰红茶还是冰牛奶?”
“冰红茶吧。”
“给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所以说,你有什么事情吗?”
“荀风先生,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?”
她双手捧着玻璃杯,似乎还有些犹豫。
“是什么?假如我能帮上忙的话。”
答应与否,要视情况而定。
“能不能请你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呢?”
“……哈?等等,你再说一遍?”
我的耳朵是出问题了吧?被前段时间读得恋爱喜剧污染了?
“荀风先生,能不能请你,冒充一下我的男朋友呢?只要一次就好!”
她放下了杯子,双手合十,眼睛扑闪扑闪地,如同星星一般,让我情不自禁地移开了视线。
“出什么事了,说清楚,不然我帮不上什么忙。”
喝了一口杯子中的咖啡,放下,然后叹了一口气。
这个牌子的速溶咖啡,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苦的呢?是我忘记加糖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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